莆仙烟火气

莆仙烟火气
王奕舒

    “花炮放起响连天，福气财气连年添；添福添寿添富贵，幸福生活万万年！”话音刚落，伴随着新年第一场烟花的盛放，满屋的人们举杯庆贺新年的到来，碰杯的声音宛如鞭炮般响亮干脆。这一年一度的团圆之日，有人醉眼惺忪，有人笑靥如花，有人大快朵颐……
    这是我在福建莆田度过的第22个春节。
    腊月廿九，天色将明。清晨的薄雾柔柔地蘸湿衣裳，阿婆将昨夜就擦拭干净的红桌摆在老屋的大厅中。静默一年的柜橱被再次打开，从中取出朱红色囍字贡盘，紧接着放上花生、糖果、红团、猪头肉等，各种美食佳肴像小山般堆起。最后，为了新的一年财运亨通、人丁兴旺，再将由珠串编织而成的“财”“丁”“贵”三字搁置于菜肴上，为这场庄严的祭拜仪式“封顶”。一切准备就绪后，家族中从长至幼，每人都要轮流跪拜，这就是莆田的传统习俗；祭天地。
    红桌上的妈祖像垂眸含笑、俯视众生，我们跪坐在蒲团上，双手合十，心中感恩往年的庇佑，祈愿来年风调雨顺、家国安泰。
    大年初四，晴日当空。院落中久久不息的花炮声预示着新年的到来。与其他地区不同，对于莆田人民来说，每年的正月初四才是真正的“过大年”。这个习俗的由来还要从数百年前说起：明嘉靖四十一年，倭寇进犯莆田、烧杀抢掠，民众苦不堪言。戚继光率兵歼灭多数倭寇后，恰逢大年三十，老百姓们正喜气洋洋迎接新年，谁曾想，残留的倭寇余孽趁机再次入侵莆田城……本该和亲友围炉守岁的日子，却是满目疮痍。次年初二，戚继光将余孽尽数击退，躲在山中避难的百姓们才得以替亲人收拾遗骸。为了纪念这段惨痛的历史，以及缅怀在抗倭斗争中牺牲的英烈，民间相约以每年的正月初四为“大年夜”。
    正月初九，浪浸斜阳。彼时已是黄昏，阿公阿婆拿出香火，带领着小辈们在门口站成一排，似是等待着什么。斜阳照射着两位老人沟壑纵横的面庞，就连花白的头发也被镀上了金边，他们的眼神却满是清亮与坚毅。似有似无的锣鼓声从远处传来，渐渐露头时，鼓乐齐鸣之声便响彻云霄。礼乐队伍打头阵，后是奔走蹦跳的宫女与士兵，再紧跟着乘坐花车的仙女儿、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，而最为庄严肃穆的城隍老爷尊像，正由人们簇拥着缓缓前行。还有仪仗队、高跷队等，整个小镇好不热闹。见者无不心怀敬畏，双手持香，垂首祈福。而这场由上千人簇成的巡游活动，便是闻名各地的传统习俗：城隍巡游。
    这是莆田沿海小镇特有的庆祝仪式，年轻的孩子们画着油彩妆容，扮成英雄或是神仙，绕着整个小镇巡游，旨在纪念为闽修筑16座卫城、为人民安居乐业作出巨大贡献的周德兴，后人封为平海“城隍爷”。寓意保佑往后太平安康、百事从欢。
    这座小渔村似有魔力一般，仿佛从我呱呱坠地那一刻起，就在这片土地上生了无形的根。大海会庇佑每一位在外奔波的游子，无论我去往何处，家乡的海风永远盈盈环绕着我。每逢佳节热闹欢愉之时，我总想再看一次老家的烟火。
    （作者单位：一公司双柳长江大桥项目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