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 情

编辑发布:宣传部报社   时间: 2024-02-27  【字体:

乡  情

王奕舒


    乡情不是偶尔涌上心头的情绪,而是从我离家踏上征途的那一刻起,它就化作追逐列车的风、变成忽强忽弱的手机信号,它是留在袖口上的炸鱼味,是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。最后,它扎根在我每晚安睡的枕芯中……

    阿婆的电话自元旦起,便开始无间断地打来。

    她先是铺垫了一番老家的趣事:邻居家的小羊羔出生啦、今年的糯米红团更绵密啦、老家连续放晴一个礼拜啦……等等诸如此类的消息。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:“今年过年回来吗?”她似是在紧张些什么,还没等我回答,就连忙接口道:“家里的被子都铺好了,明天阿公就去买你最爱吃的炸鱼。”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,电话那头的声音雀跃起来,一连说了好几个“好”。阿婆年纪大了,倒是越发像个孩子,每周都要在电话中或是短信里,反复向我确认是否回家,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春节前夕。

    回乡的列车在大年初一如约而至,站台上的人们早已急不可耐。

    高铁铿锵有律的节奏让我想起了童年时的绿皮火车,那时候的火车要行驶上一天一夜才能到老家,阿公阿婆每次都会笑盈盈地站在月台上迎接我。儿时往事氤氲,我忽而又记起每年的离别时刻,车里的孩子哭成了泪人儿,车外的老人背身拭泪。在我们年复一年适应分别的过程中,好在时代也在飞速发展,数个小时便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人,近在咫尺的拥抱终会抵过漫长的等待。回过神来,眼前的平原渐渐变成起伏的山丘,窗外的景色和记忆中的家乡逐渐重叠,就要到家了。

    远远地,我望见两个熟悉的身影:是阿公和他的“老伙计”----那辆从我记事时就一直存在的摩托车。

    “阿公,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吗?那个时候你总骑车带我去海边玩。”“记得,怎么不记得!”阿公将手掌放在摩托车旁比了比:“那个时候,你只有这么丁点大。”

    海风将老人的汗衫吹得鼓囊,映衬出他佝偻的轮廓。摩托车发动机里就像藏了一只老式风箱,喧嚣着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坡。这位骄傲的老船长继续着他的航行,他说,只要有这艘“舰艇”,想要去任何地方都宛若游龙般自在。只是曾经这位比我还高的“老伙计”,如今也和眼前的老人一样上了年纪。我坐在摩托车后座,捧着阿公带来的炸鱼,满口的金黄焦脆。“好吃吗?”阿公笑问,“好吃!”我嘟囔着回答,“二十多年了,味道一直没变过。”

    我的家乡很近,近到地图上显示只有一指的距离,近到只需闭上双眼,就仿佛能倚靠在阿婆的膝盖上小憩;我的家乡又很远,远到就连那列车都要喘喘跑上几个钟头,远到阿公的老式摩托车都无法跨越这段距离。

    随着春节的来临,乡情是心中的急切,是小跑进站的步伐,是老人从早到晚的张望。当我再次回到家乡时,这颗扎根在枕芯中的种子,在我心中迸裂开花:好久不见,欢迎回家!

        (作者单位:一公司武汉双柳长江大桥项目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