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爸爸的一封信

给爸爸的一封信

田金娥

老爸：

　　您好呀，好久不见！

　　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给您写信，幸好不是手写的，不然您看到定要皱眉头。您说说您的字写得那么好，为什么我就没遗传到一星半点？其实我大学时选修了书法课，结果字没什么长进，笔墨纸砚倒是买了一大堆。

　　说到写字，忽然想起我读小学的时候，每次看到好的文章或段落，就迫不及待想给您也看看。不知您是否还记得，我总会趁着您剁猪草时，蹲在一旁念文章给您听，碰到不认识的字就指给您看。灯光昏黄，伴着阵阵青草的香，您边听边点头：“嗯，这个写得不错！”我听完就很开心，仿佛像是我自己写的一样。其实我也给您偷偷念过我自己写的作文，还装作是别人写的，把名称什么的全改掉，到最后听到您夸不错的时候，我面上波澜不惊，心里早已乐开了花。猜到您肯定会问为什么，因为我要说是我写的，您肯定就不夸了，必然要提修改意见，这样岂不是很难过。我上小学、初中的时候，作文很多次被当作范文在班上念，这肯定是您的功劳。

　　忘了给您说，您之前种的那棵大核桃树，终于没能熬过去年冬天，因为它长了好多虫把树干都掏空了，只零星结了几个摇摇晃晃的小核桃。去年冬天，看着它枯枝败叶的样子，老妈终于忍不住，一声令下：“砍了当柴烧！”于是就这样进了火炉。好像您种的许多小果树，最终的归宿都是家里的火炉或者老妈的镰刀，尤其后者居多。要么枝繁叶茂挡着庄稼的光了，要么抽条时期过于瘦弱被当成杂草了，反正老妈的镰刀下总有道理。但您好像一直都很热衷于在田间地头种植各种果树，每年春天都看见您拿着几棵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树苗，跟我妈念叨：“栽哪里好呢？”商量半天还特别交代：“不许砍我栽的树，长得快的话，明年就能吃到桃子了！”从小到大，我也确实吃到了很多桃子，还有枇杷、柿子、柚子、板栗等各种瓜果。偷偷告诉您，老妈去年也栽了棵桃子树，现在估计大拇指粗了，还给我炫耀说她专门嫁接了好吃的水蜜桃。我都不知道老妈还会嫁接呢，一问说是以前看您弄过，还真让她学到了。现在家里那个水碗粗的老枇杷树已经不在了，但在它旁边又立了棵新的，亭亭如盖；您心心念念的柚子树一直好好的，就是没人修剪，每年总是结一大堆小柚子；柿子树还在，不过因为碰到高压电线被砍掉了一半。李子树在，老板栗树也在，那园子里的香椿树，个头已经窜得都摘不到了。

　　您一定还不知道，您的那个旱烟袋是我偷偷藏起来的，不过现在我也记不清藏哪了。您说奇怪不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我竟然还记得那种味道。有一天下午，我独自坐在老屋里摘蒜头，忽然一阵微风拂过，吹来了一股熟悉的烟草味道，我心一跳，想着“是您回来了？”一出门却被巷子口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，看清后才发现只是隔壁邻居刚收工回来，站在门口抽烟。屋外的阳光分外刺眼，蝉声也重新清晰了起来，我躲进屋里，生出一种“恍若隔世”之感，呆了一会儿便被自己鬼使神差的想法笑到，要是刚刚嘴快脱口而出喊一声“爸爸”，岂不是要闹个大笑话！

　　其实您牵挂的很多东西我们都没有照顾好，地荒了很多，屋前屋后总是长满杂草。其实您不在的日子我超不习惯的，到现在也依然没有习惯。其实很早就想给您写一封信，但一直没有勇气提笔。其实今天我就算提笔写了也不敢去回忆太多，因为我知道我一直没有释怀。如果有一台时光机，我一定要回到大一的时候，无论如何也要带您到我读的大学里转上一圈，带您看看我们热热闹闹的宿舍，看看我们十几层的图书馆，看看我们上课的教室。

　　不负您的期待，我读完研究生，找到了工作，现在每天忙忙碌碌像个陀螺。您看，您不在的日子我也好好地长大了。

　　想说请您放心，我能照顾好自己，但又不想说。如果可以的话，就想让您一直牵挂着我，七老八十了还要操心我有没有吃饱饭、有没有天天熬夜。

　　您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失去，什么是遗憾，什么是思念，什么是成长。

　　此生漫长，我要如何才能一直清晰地记住您鲜活的模样？

　　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您的女儿田金娥

     （作者单位：城轨公司广花城际项目）